「兒童怪病」與新冠相關？專家釋疑

近日，“兒童怪病”現身我們的鄰國——韓國。該病與新冠肺炎病毒存在高度的關聯性而廣受關注。

這種“兒童怪病”是一種兒童多系統炎症綜合症（MIS-C）,多數患者出現發燒、皮疹、嘔吐、頸部淋巴腫大、嘴唇乾裂和腹瀉等癥狀，與川崎病癥狀相似，也被稱為類川崎病。

早在今年4月，英國就首次報告了MIS-C患者。兩個月時間，這種“兒童怪病”已蔓延至十多個國家，數百名兒童確診，且出現多例死亡病例。

相關專家在接受《中國科學報》採訪時表示，MIS-C兒童數量占兒童新冠確診數量比例很低，多數兒童為輕症或無癥狀感染，公眾無需恐懼，但仍需要注意隔離及保持個人衛生。此外，還應加強對類似病例的深入關注和研究。

或與新冠病毒相關

據韓聯社5月26日報道，韓國中央防疫對策本部通報，截止26日0時，韓國出現2例被稱為“兒童怪病”的兒童多系統炎症綜合征疑似病例。這種不明原因的兒童綜合征在韓國尚屬首次出現。

但在世界範圍內，MIS-C已有多次報道。巧合的是，眾多MIS-C患兒的新冠病毒抗體檢測都呈陽性。

法國公共衛生機構稱，從3月1日至5月15日，法國共有125名兒童出現類川崎病癥狀，其中52%患者感染了新冠病毒。義大利貝加莫省一位醫學專家發表論文指出，2月18日至4月20日，其所在醫院收治了10名類川崎病癥狀的兒童，其中8人新冠病毒抗體檢測呈陽性。

而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報道，截至5月23日，美國有超過250名MIS-C兒童，其中157例在紐約州，該州92%的MIS-C患者新冠病毒檢測或抗體檢測呈陽性。

5月14日，美國疾控中心正式將MIS-C與新冠病毒感染進行關聯，發布了聯邦層面的衛生預警，並在官方網頁上告知家長：“我們尚不清楚導致MIS-C的原因。但是我們了解到，許多患有MIS-C的兒童都感染了新冠病毒，或者曾經接觸過新冠肺炎患者。”

武漢兒童醫院普外科主治醫師王海斌在接受《中國科學報》採訪時介紹：“MIS-C實際上是一種炎症反應綜合症，與川崎病相似的是，它們都會產生血管炎。但一般的川崎病很少出現休克，而MIS-C則存在循環功能障礙，呈現血壓降低、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等癥狀，嚴重時可能導致多器官功能衰竭。”

川崎病又稱黏膜皮膚淋巴結綜合症，多發於兒童，發病機制主要是血管炎，嚴重時可導致心臟損傷。該病發病原因目前尚不明確，醫學界認為這可能與免疫系統過度反應有關。

對於MIS-C可能與新冠病毒感染有關，王海斌解釋：“川崎病是血管炎，血管內皮細胞可以表達ACE2（新冠病毒受體），當血管內皮細胞受新冠病毒感染損傷時，就可能導致血管炎，所以出現類川崎病癥狀不足為奇。”

尚需跟蹤和深入研究

從現有情況看，MIS-C在我國卻很罕見。王海斌認為，一是國內新冠肺炎兒童病患數量少，且多數為輕症；二是我國病患大多處於新冠肺炎早期階段，受對疾病認知的影響，這種嚴重的炎症反應綜合症和膿毒血症很難區別，加上沒有表現典型的皮疹，很難將皮膚黏膜病症表現歸為MIS-C。

“依據世界衛生組織的診斷要求，我們還需要進一步開展回顧性分析。”王海斌說。

值得一提的是，這種炎症綜合症，多發於兒童而非成人。清華大學終身教授祁海在近日的“理解未來”科學講座上表示，這或許有兩種可能，一是免疫學上的“原罪理論”，當成人經歷了太多病毒接觸時，記憶會總是停留在第一次被感染時，因而不能對新冠肺炎病毒產生更好的免疫反應，但兒童卻可以；第二種可能是B細胞免疫反應在兒童和成人之間的差別。

對此，中日友好醫院副院長曹彬在講座中認為，雖然成年人不提川崎病這個概念，但武漢的20多例成人重症新冠肺炎去世病患的屍檢表明，肺的炎症細胞浸潤主要是單核細胞和巨噬細胞，而非淋巴細胞。

曹彬指出，兒童和成年人僅僅是年齡差別，病理生理基礎沒有很大差別。但是，兒童和成人臨床表現不太一樣，兒童表現為皮疹、心臟損傷還有神經中樞損傷，成年人因為神經中樞和心臟發育更成熟，所以臨床上沒有心臟和腦炎方面的表現。兒童和成人的免疫病理損傷，只是程度差別，而非本質差別。

王海斌對此表示認同，他介紹說，新冠病毒感染血管內皮細胞時，兒童表現為瀰漫性血管炎，而成人容易表現為血栓栓塞。

曹彬還指出，新冠肺炎的免疫病理損傷研究方面，除了CD4免疫細胞、抗體反應外，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單核細胞和巨噬細胞引起的免疫損傷。

有效隔離帶來意外之“喜”

新冠疫情期間，王海斌所在的醫院出現一個反常的現象：以往每年春季是川崎病高發的時期，而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醫院出現的川崎病病人反而明顯減少。

對此，王海斌解釋說：“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由於國家實施有效的隔離措施，家庭防護意識強，使兒童接觸感染型病毒的機會大為減少，相應地，兒童患其他常規川崎病的機會也明顯降低了。有效的隔離在‘悶’死新冠病毒的同時，也把很多其他病毒‘悶’死了。“

“目前國際上針對MIS-C患者的治療，主要是採取抗休克治療，維持心血管循環穩定，並使用阿司匹林、丙種球蛋白、抗生素以抗血小板避免血栓、調節異常的免疫反應、避免繼發的細菌感染等。”王海斌說。

對於MIS-C是否存在傳染性，對患者是否會產生持久的影響，王海斌認為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疫情無國界，新冠肺炎和MIS-C等病例的研究和防治是全世界各國的責任。在近日世界衛生組織召開的新冠肺炎例行發布會上，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譚德塞呼籲世界各地醫生與各國相關機構及世衛組織合作，保持警惕，並更好地了解MIS-C這種綜合症。